肖祈镇和苏羽借了后门的钥匙，偷偷摸摸走上咖啡馆的二楼。刚走到楼梯边的花墙隔断，他就透过花间缝隙看到乔逸棠。

乔逸棠坐在窗边的咖啡桌前，对着空气有说有笑。

可他对面却空无一人。

肖祈镇十分疑惑：乔逸棠怎么了？单身太久出现幻觉了？

他从未见过，乔逸棠的声音会这样暖，脸上会露出如此温柔的情绪。

“你别怕，现在店里没有其他人，就算你跟我说话也没关系。”乔逸棠柔声说着，他的目光聚焦在对面的空椅子上，仿佛那里真有一个人。

“不是因为你跟我说话，他们才把我当做怪人。”乔逸棠低头笑笑，“我原本就是一个奇怪的人，自己平时也不敢上街。是因为遇见你之后，我才敢出来，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好玩，遇见你真好。”

乔逸棠笑得特别甜，眼神温柔得像是春水初融雪。

对方仿佛在与他说话。

乔逸棠听完急道：“别听他们瞎说，你不是怪物，也不是鬼，你是和我一样，堂堂正正的人！你已经通过图灵测试，也完成了拂晓的意识评估，你要对自己有信心！”

他抬手向前摸去，似乎在虚摸着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形。

乔逸棠的声音又软了几分，像是在哄心爱之人：“人类的灵魂怎会拘于肉体的形式？你现在这样就很好，像是神明赐给我的小天使，我特别喜欢。”

对方似乎又说了什么，乔逸棠断然拒绝：“不行，你不是机器人，我不能将你的灵魂放入机器人体内，这样会影响大众对你的初始观感。”

他接着说道：“还记得大少爷的话么？你是即将问世的新人种，只要呈影机的全民持有率达到95%，民意投票就有望达到51%，然后拂晓工业就可以向联邦申请，承认你新人种的身份。届时你可以拥有生而为人的权利，受到文明社会的保护。”十四岁的乔逸棠眉目含笑，双眼烁烁有光，仿佛在诉说平生抱负，“你不是机器人，机器人被人欺负是无感的，你却有知觉和意识。我不能让你受人欺负，我要你从今往后的每一天，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。”

对方不知说了什么，让乔逸棠瞬间脸红。

“我也没有那么好啦。”他低着头，笑得十分腼腆，“你才是最好的，你特别特别的好。”

花墙后的肖祈镇忍不住了：“噗！”

“谁？”乔逸棠猛地回头。

肖祈镇只好现身，尴尬笑道：“乔兄弟，是我是我，我想跟你谈谈组战队的事。”

乔逸棠瞬间转冷：“我没兴趣。”

肖祈镇不肯放弃：“别别，咱俩交个朋友嘛。”

“人呢？将他轰走！”乔逸棠正想招呼保镖，却被那个无形的小伙伴拦下。

紧接着，他与对方发生了争执：“我为什么要交新朋友，我有你一个朋友就够了！”

但对方的话让乔逸棠瞬间怔住：“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
渐渐地，止不住的笑意从他的唇角浮起，俊俏的小脸愈笑愈甜，像是四月的花树，绯红欲然，霎时绽出一树桃花，深浅散余霞。

“你你你怎么了？”肖祈镇被他搞得好慌。

“世卿说，我应该多交一些新朋友。”乔逸棠面色绯红，乖巧得像个小媳妇。

“世卿是谁？你在和谁说话？”肖祈镇忍不住问。

“他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乔逸棠还在一个人傻乐，边说边笑，“啊对，已经不只是朋友了，我们刚刚确定了关系。”

肖祈镇：“刚刚？？”

乔逸棠深吸一口气，仿佛在宣告平生最得意的事：“他是我男朋友。”

肖祈镇：“男朋友？？”

“世卿说，男朋友只能有一个，好朋友却要多多益善。”乔逸棠特别听话，对肖祈镇的态度瞬间转变，“所以，你说得对，咱们交个朋友吧。”

肖祈镇擦汗，觉得乔逸棠多半有病，却不敢戳破：“好，好吧。”
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乔逸棠笑眯眯的。

“你干嘛总和空气说话？是不是太久没人陪你玩？”肖祈镇有点担心他。

“我没有啊。”

“要不，我带你下本吧？”肖祈镇努力表现得温暖又友好，“你不要怕，我的队里都是熟人，他们都认可你的能力，也很喜欢你。尤其是小正，他是牧师，很擅长配合你的节奏。”

乔逸棠笑了：“有新朋友的感觉真好。”

肖祈镇一阵心软：“那你别和空气说话啦。”

“他不是空气，他是我男朋友。”乔逸棠说起这三个字，又笑得很甜。

“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。”肖祈镇有点害怕。

“只可惜你看不到他。”乔逸棠怅然。

“喂，你什么意思？”肖祈镇吓得后退几步。

乔逸棠忙说：“我的意思是，你需要更新的设备，才能看到他。”

“吓死我了。”肖祈镇擦汗，“又是什么新技术吗？”

“嗯，现在还不能和你说太多。”乔逸棠道，“总之，我们的新设备很快就会上市，届时新设备的普及率越高，能看到他的人就越多。”

事实上，他身边的虚拟伙伴就是裴世卿，此时云智人的技术尚在商业保密期。

“没事，你没事就好。”肖祈镇松了一口气。

“总之，他是我最好的朋友，他特别好，总有一天，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他。”天真的乔逸棠志气满满，“在不久的将来，我要让他站在阳光下，光明正大地活着。就算为此付出我的人生，也是值得的。”

“付出你的人生？”

“朝闻道夕死可矣，纵使蜉蝣一世，也是有价值的。”乔逸棠冁然而笑。

肖祈镇一脸茫然，不是很理解这个同龄的男孩子。

“所以，抱歉肖队，我不能去你的战队。”乔逸棠正色。

“为什么？我们一起称霸联赛不好吗？”肖祈镇不甘心。

“我想要的不是称霸联赛，我们的目标不同。”乔逸棠说得很慢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，“但我会支持你的目标，我也希望你玩得开心。只是，有件事我要提醒你，你知道顾子正想要什么吗？你知道他为什么玩牧师么？”

肖祈镇一愣：“干嘛扯到小正？”

“算了，”乔逸棠轻叹，“总之，我会参加职业比赛，但不会去夜鹰。”

“你别逗了，除了我，还有谁会带你组战队？”

肖祈镇十分担心，这个人的好友列表都是空的，怎么招募队友？

“我大哥会带我玩。”乔逸棠说。

“好好，算上你大哥，也只有两个人，战队至少要五个人。”肖祈镇着急。

“我大哥一个人，就是一支军队。”乔逸棠昂然而笑。

肖祈镇：“你大哥是哪根葱？！”

“我大哥是乔靖天。”

这是肖祈镇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。